異舞
.刀舞刀音聯合設定,沿用前篇無料《幻戲》劇情
.兩方三日月互換設定,本篇描寫刀舞爺在刀音本丸的故事
.比上一篇多了認真的篇幅
.含刀舞悲傳和刀音兵途的捏他,時間點為兵途一部與真劍亂舞祭2017之間
.繼續帶有一定程度ooc
一
今天也是悠閒的一天呢。披著羽織的他拉開紙門,早上的庭院生氣勃勃,除卻多了池水中的蓮花,這裡的景色與他習慣的幾乎一樣。陽光摻著暖金與活潑的鳥啼聲,透進倏然明亮起來的房間,掛在櫃前的紺藍衣服張揚地晃進他的視線,一絲無奈笑意悄然浮現又隱沒,他朝掛著狩衣的衣架走去。
二
今天也是平和的一天啊。做完日常祈禱的石切丸哼著必須趕快學起來的歌,悠然朝練習場走去,猝不及防被幾重力度拉入旁邊的房間,事發快得驚呼的「咦……」只能無助地消散半空,伴隨紙門閉緊的聲響。
石切丸抬頭,三条的同伴幾乎都在房內,人數跟把他拉進來的手一致。啊,不對,青江先生也在呢,正在朝他露出抱歉的淺笑。
對不起,青江先生輕飄飄的語氣一如往常:「通常這個時候你才到練習室,我提議他們在這裡等你。」
最近已經提早起來做日常祈禱,結果還是遲到嗎。石切丸不禁思索,然而當下投向他的注視太過強烈,不怎麼重要的事情瞬即被捲到底下。大家怎麼了嗎。他關心問道,紫瞳緩緩望過每個人。話說回來,三条有一位不在呢。
「三日月先生的行徑異常?」石切丸背門正坐,這個時刻顯然加入了他們集體翹掉排練的陣營,他沉吟半晌,「最近本丸沒有異狀,我亦沒感覺到任何不祥的氣息。」
「但是三日月大人這陣子非常奇怪唷!」本來趴著的今劍彈起身嚷道,「我特地留到排練結束才吃的巧克力布丁,被三日月大人吃掉了!」明明平時的三日月大人會從身上拿出點心給他們,現在不單沒了甜甜軟軟的棉花糖,還吃掉他心愛的巧克力布丁嗚嗚。
「哈哈哈!可能三日月殿下太餓了吧,最近主人對排練那麼嚴格。」岩融笑著揉揉今劍的頭髮,答應男孩下次給他買更多的巧克力布丁,接著神色也變得認真,「我從蜻蛉切殿下那聽說昨天的手合,三日月大人下手真重呀,打到幾乎要手入了。」
那個人本來就能夠用劍舉起薙刀呀。其他人在心裡吐糟。你忘了他夜半找過你打一場了嗎。
「雖然主人盯得很緊,但那個自由人根本翹掉大半的排練吧!」膝丸的雙手抱胸(石切丸現在才發現源氏重寶的兩位都在),性格認真的他看來是在場最需要胃藥的那位,「實在太不尋常了,我記得之前三日月大人不抗拒練舞,現在的他寧可去做內番也要逃走,這樣下去公演怎麼辦?他有一首獨唱曲耶!」
而且。膝丸繼續抱怨,語氣越漸激昂。好不容易抓到他去練習室,才排練了一下子三日月大人便像放棄人生那般放棄自己的刃生了。
當時歌曲才放了三個小節,三日月大人便坐到地上再也不願起來,故意垂著頭一副骨頭散架生無可戀的模樣,頂著年輕俊美的臉唸唸有詞說這樣折騰下去爺爺便不行了,骨質會疏鬆腰板會斷掉。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嗎?!
「──明明在場的大家都是千年刀,兄者亦跳得毫不費力呀!」
嗯?髭切彷彿回過神來,露出突然想起什麼的軟綿微笑:「對啊,三日月宗近跳舞不太一樣了,沒以前那麼靈活,拍子都慢幾拍呢。」
石切丸托住下巴,不知為何他也兼職這個本丸的心理醫生:「所以是人格分裂嗎?」
「我想大家之所以找石切丸先生,大概是覺得三日月先生撞邪了。」青江撥過長髮,把話題拉回原本綁架石切丸的目的,「若然神劍先生看不出來,那事情可能就沒那麼簡單。」
「如果大家真的那麼擔心的話……我可以仔細看一下,但必須在他附近才行。」
「所以要把三日月殿下抓過來嗎?」小狐丸立刻進入狀況,其他人亦點頭同意幫忙。
青江睜大金眸,像是唯一發現有不妥的人,讓石切丸稍感安慰,直到他聽見青江的說話:「哦~這是要進行綑綁play嗎。」
「什麼是綑綁play啊?」今劍滿臉不解地問。
石切丸咳了一聲,他的本意完全不是這個。伸手把大家招到身邊,他慢慢說出提議,保證絕不暴力也不奇怪。
三
哎呀,真熱鬧呢。三日月從容地踏進昏暗的大廣間,唇上笑意猶如庭外高掛的月色。本丸內的同伴圍坐成圈,四周的燭火幽幽透出微光,隨著低語與挪步一動一靜。三日月在石切丸旁側的空位坐下,那個位置顯然留給姍姍來遲的他。
「今晚要練習講百物語的部分,所以大家都在這裡。」石切丸的語調跟他的神色一樣溫和,同時把點燃的燭台拿給三日月,「那麼,請你開始吧,三日月先生──讓大家暖身的百物語。」
他一手挽起振袖接過燭台,垂首凝視晃動的細小火光。
「三日月殿下是忘了今晚的練習嗎?」坐在對面的小狐丸挑眉,彬彬有禮的聲線彷彿融入夜暗那般低魅而別有深意,周遭碎散的閒聊聲不知何時戛然而止,「這可是演出的一部分喔。」
提著燭台的手沈著未動,迎向緋紅眼瞳的目光平靜似鏡,暗掩銳芒。
「哈哈哈,怎麼可能會忘記重要的練習。讓我想想,百物語啊……」三日月歪頭又擺出苦苦回憶的表情,不久後變成驚悟和淺笑,還強調似的點了點頭。啊,對了……
手中的燭火搖曳不斷,端正臉容忽明忽暗,只有額髮蔭下的夜瞳劃出如同月刃的冽亮,一閃而過。
「那是,於五月時分綻放的櫻花──」
(三条派不約而同抬起頭來。)
遭受背叛的城主,被叛軍用自己收藏的刀殺死了。
死去的時候,城主的血染紅櫻花,帶著對此下場的不甘和遺恨,喚醒了刀刃的心。
深愛主人的數把刀,甦醒過來的數顆心彼此抵抗吞噬,爾後化身為一個同時具有不同心性的異物。
儘管如此,異物的數顆心都抱著相同的想望:必須保護主人免遭殺害,逃離命定之局。
詭譎奇異的故事像厚沉的布籠罩下來,壓落凝神傾聽的眾人身上。溫潤絢麗的聲音每次叫喚異物,都讓人聯想起利刃擦過頸項似的涼意冽音,於後背耳畔輕柔摩挲。
「太過渴望守護主人而顯現的刀嗎?」這不應是刀的本能嗎,物吉喃喃低語,低頭雙手抱膝。他附近的和泉守與長曾彌則面無表情一動不動。
千子斜著目光,嘴角噙住一絲似是而非的虛薄笑意:「數把刀集成一身,這可真是連妖刀的我也自嘆不如的傳說啊。」
異物不應存於如水流動的時間,因此它找到方法返回過去,拯救本該順隨時間而死的城主。
只是,這般行徑不能被時間所容,或許是無視因果律太過狂妄,又或許是每次都有人挺身阻撓。不管如何,異物從未成功。
然而,每當城主於血色的櫻花下死去,由刀與心生成的異物便會再次甦醒。連同阻止的戰鬥者,再次返回那個纏結的命定之點。
如果城主死時心懷的悔恨一日不除,這樣的圓環,便會永遠繼續下去吧。
「被困於永無止盡的圓環,無論是渴望抵抗命運的人、應死不死的人,還是希望撥亂反正的人,全部都無從逃脫,真像一個悲哀的詛咒呢。」髭切的表情隨著朦朧燭火搖曳變化,一時間無法看清他在嘆息還是在笑,那雙泛光的眼眸悄然無息逐近對方,緩緩慢慢地吐出話語,「只不過,不幸捲入圓環的人,也得小心自己別變成跟城主一樣執迷不悟的人啊。」
這個故事感覺好難懂、好恐怖。今劍拉著岩融的衣袖探身耳語,岩融安撫地拍拍他的頭,一言不發看向小狐丸和石切丸。他們的手已經從刀挪離,三人交換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三日月伸手捻熄蠟燭。濃重的漆黑瞬即覆蓋月亮,留下陰暗難辨的剪影。
四
一看見門口閃過的身影,和泉守立刻從仰伏運動跳起來,用眾人投以注視的大嗓音喊出天下五劍的名字。
「哎呀,這不是和泉守兼定嗎?」被喊住的三日月宗近悠悠然答道,一副『哎呀迷路了』以及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』極其自然無事的模樣。和泉守當然看出這個技倆,在三日月宗近開溜前先按住對方的肩膀。
他早已聽聞三日月宗近這陣子有如撞到頭的各種不尋常,雖然三条那邊顯然放生了這個怠惰的老爺爺,但身為新撰組鬼副長土方歲三愛刀的他絕對不能接受,今天他非要讓老爺爺乖乖排練不可!
「聽說你遊手好閒了一會兒,過來一起練習吧!」
「年輕人真有精神呀,不用太擔心老人家呀。」
……是不是自己的錯覺,還是三日月宗近真的越來越像一個老爺爺?微笑著的這個人渾身散發一種佛系悠閒的退休氛圍,實在無法跟那個在台上鋒芒全開放電放到像皮●丘的男人聯想在一起(雖然以前和泉守也沒法聯想三日月宗近真的能夠唱歌跳舞)。
和泉守迅速收拾無謂的想法,依然決心十足:「我怎麼能不擔心!你明知主人有多嚴格,卻還是翹掉排練!」
「今劍說我們今天休息呢,畢竟都連續練習這麼多天了。」
「你真的有排練過嗎?」和泉守不禁吐糟,儘管國廣提醒過這不是自己的人設,但他忍不住了。
「哈哈哈,被關心了呢。」三日月宗近笑說,偷偷地想移開肩膀上的手,但和泉守死死不肯放手,於是老頭子再給他一個佛系誠懇甚至發光的笑臉,「沒問題哦,上到台就可以的了。」
這不就是,緣分到了,上台後歌舞飯撒自然會練好練滿的概念?
「不行不行,至少你練歌吧!」和泉守才不承認他剛才有心軟一點點。
「……真的要嗎?」三日月宗近側頭苦起臉問。
「你不是有獨唱曲嗎?」
三日月宗近竟然擺出努力思索的模樣去回想他是否有獨唱曲,幸好不用等很久他便記起來:「啊,最近我的確很喜歡一首歌呢。」
他彎著腰壓著聲音搖頭擺腦唱了一會兒,手上還拿著空氣麥克風完全一臉入戲,和泉守聽到幾個小節便(想)崩潰了。
「這是什麼昭和年代的曲風?」
「是《越過天城》呀。」
原來他們本丸的三日月宗近會一邊聽流行曲一邊聽演歌的嗎?那麼人格分裂的嗎?
他忍不住再次吐糟:「我們的曲風不是走後平成年代的嗎?你為什麼在唱演歌?」
「哎呀是嗎?但這首歌比你還年輕呢,老爺爺我還挺喜歡的。」何況,只是跟排練的歌曲相差二十年,大家不會在意吧。
和泉守的世界觀感受到震撼性的動搖,不禁駭然追問:「你要唱著《越過天城》去飯撒嗎?!」
當下他非常需要國廣的支援,幫他把價值觀扶正一下,不然帥氣又強大的和泉守兼定再也不相信刃生了。
物吉自遠處便看見大俱利先生急步走出排練室。真奇怪啊。他想,大俱利先生雖然常常擺出不願參與不願和大家混熟的態度,卻對主人嚴酷的排練要求毫無怨言,在練習時間離開不是大俱利先生會做的事。
他先把蛋糕和果汁遞給看來很混亂的和泉守先生,再去追不見蹤影的同伴。他們的排練已經出了一個三日月先生,千萬不能再多一個讓主人察覺出來的狀況,否則物吉也不敢想像主人會有什麼反應(他不由自主打了冷顫)。
到底去哪裡呢?物吉繞到本丸較為安靜的一角,經過某道敞開紙門隨意一瞥時怔住,脇差本能使他立刻隱聲藏匿門後,稍會才緩緩探出眼睛。
是三日月先生。他忘了這邊是三日月先生的房間。
三日月先生背對著門,雙手先後提高,手指張合挪動時帶著有力的美感,放低撥開時展現猶如執劍揮砍的壓迫鋒利。說真的,節拍似乎不對,感覺也跟物吉以前看過的不太一樣(這首是正面看才會有勾人心魄的感覺嗎?他看著三日月先生用手滑過臉龐時想,那應該是雙手撫臉的挑誘動作吧,三日月先生跳起來卻像在握刀殺敵),但物吉認得那是三日月先生的獨唱曲舞蹈,而這比什麼都重要。
儘管大家都說他在偷懶,其實三日月先生還是有在練習啊。物吉露出安心下來的微笑,悄悄在門邊留下慰勞的蛋糕。
五
三日月穩穩地收起動作,他點了點頭很滿意自己的嘗試,看來這種舞蹈沒有原先想像那般困難呢。只是聽說身為『偶像』,跳舞的同時還要唱歌,他托著下巴思考一番,幾天前看過的歌詞有自己一竅不通的西洋文字,而且節奏亦比他熟悉的樂曲複雜艱澀。這樣說來,這個本丸的審神者確實很厲害,能讓這裡的三日月學到這麼多的東西(和泉守剛剛提到的『飯撒』,應該也是很厲害的技能吧)。
那件紺藍的舞台衣服仍然掛在原處,彷彿靜待主人的回歸。三日月仔細看了布料,雖然與自己狩衣的顏色紋理近似,但在光線下又會透出不同亮調的藍,深感有趣的他拿到窗前挪來移去,真是件奇妙的衣服啊(所以這件服裝的下著是配搭袴的嗎)。三日月亦滿懷興致的拉開衣櫃,烏黑大衣夜藍羽織與白染裙服懸掛並排,燭台切大概都會認同很帥氣吧。這些就是舞台的衣服呀,而且是這裡的三日月所穿的。他不禁冒出一點念頭,主人偷偷收藏的相片中有穿著這些衣服的三日月,不知道主人能不能也替自己做一件呢。
接著他去翻抽屜,第一層收納更多的衣服,三日月在這裡找到下著的褲子,以及一些看來相當單薄的內著。他抖開一件短小的藍色背心,上面的金線在左腰間勾勒了新月刀紋,原來作為偶像的內著亦必須如此精美講究嗎。三日月將背心拚到身上,後背幾乎袒露大半,他歪頭思索,難道為了透氣而設計嗎。
「啊。」打開第二層時發出輕呼,細心保養的繪盒裡放滿蓮子,旁側是一把槌子,他帶著玩心拿出來揮弄數下,放回後拿出最後一件物品。終於有自己熟悉的東西,三日月打開紙扇,瞇眼笑了起來。
如今細想,確實好久沒跳過了呀。他手握扇子,沉著身踏前隨之舞起。紙扇與無形的樂律引領他漫漫挪身舉步,於扇面覆臉與振袖盪搖之間,眸瞳神情已然變化。
靜謐中風車轉動的細響傾伴衣扇窸窣,幾乎讓人錯過摻入空氣中的那絲氣息,一舞完後三日月合扇,臉色平漠,維持著沉身的姿態。
「真是優美至極的舞蹈呀,三日月殿下。」
三日月轉身,望向不知何時佇立面前,嘴角微揚的小狐丸。
拔刀出鞘和瞬即揮砍的刃音融和共鳴,三日月側身微退,以扇骨抵住無空無隙的接續一刀。如同狐舞的劍光在半空劃出一個又一個的銀色弧旋,逐隨交擊的紙扇通通擋下,小狐丸凝神盯緊,最後施力的劈砍仍舊由單薄的扇骨承受接下。以扇應戰的對方完全做到滴水不漏,甚至沒有考慮用刀。
寒意毫無預兆蝕滿本能,小狐丸發現時已經太遲,揚起紺藍振袖的扇骨猛然翻動出擊,帶動岩壓似的力度將小狐丸摔倒在地。
「興致真高呀,不如我們去演練場好好盡興吧。」三日月持扇在手,彷彿正以指尖觸撫刃鋒,垂首俯視時噙著的敬語聽來特別目中無人,「您意下如何,小狐丸殿下?」
小狐丸以由下刺上的刀刃作為答覆,而他輕易避過這掩護的一擊。
向後躍跳拉開距離的小狐丸從蹲跪仰頭,放下扇子的三日月微低著身,籠手落至即將握住刀柄的位置,專注得幾乎冷冽的臉紋風不動,直到小狐丸起身收劍,面具一般的表情才倏然散逝。
剛才失禮了。太刀歸鞘深深鞠躬後的狐狸恢復溫文有禮的語氣,展露的淡笑澄明而不再刺探防備:「連日以來招呼不周,實在抱歉。我們的第一部隊隊長正從單騎歸來,他會護送您回到所屬的本丸,另一個本丸的三日月殿下。」
「哎呀?被發現了嗎?」真敏銳呀。三日月愉快地笑了,儘管驟眼所看沒有變化,小狐丸卻感覺到,對方捨下偽裝後的姿態更為沉靜深遠,話語尾音似乎亦隱約不同。
「之前一直都有懷疑,只是同伴們猜測的方向不太一樣。後來再回想一下,三日月殿下大概是從演練後變得舉止異常。」現在細思回望,對方根本沒有費心演繹,只是一致的臉容讓他們錯亂不已,小狐丸輕嘆一聲,他的猜疑其實只因一件事,「對我來說,最明顯的就是──您將內番全部都妥當做好了。」
三日月一愣,然後半疑惑半意會地托住下巴思考,還向小狐丸探頭詢問:「所以原來是做得太多才不好嗎?」
「請不要有這樣的總結,您本丸的同伴會很困擾!」不要好像從他們的本丸習得什麼奇怪的壞習慣呀!現在小狐丸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般的鬧劇了,從和泉守那聽來哭笑不得的狀況,這兩位三日月殿下完全是一見如故吧,都在沉穩外表下藏滿惡作劇心思。
另一個本丸的三日月掩嘴低笑,明明舉手投足幾近如出一轍,不知為何這一位更似老人(是因為他們的三日月殿下需要擔任偶像嗎)。小狐丸雙手抱胸,內心壓著未知該否說出口的疑問。
「不管是哪裡的三日月殿下們,都喜歡抱著秘密呢。」
笑聲靜止了,另一個本丸的三日月緩緩停下動作,與小狐丸一起看向門外無紛無擾的庭院。
「畢竟我們是爺爺了。」半晌後三日月開口,聽來沉穩溫柔,然而溫言之下猶如水下深不見底,「在人世經歷過漫長的歲月,背負過無數人的念想,應此而生的心,大概也因承繼的念想變得複雜起來。」
內心想去做的、不得不去做的、即使會被怨恨誤解也必須去做的。被寄以想望的物之心與化成的肉身之姿。傳世古刀。天下五劍。
三日月的目光落向矮桌上的那盤優雅佇立的蓮花,那是他送給這邊的三日月的贈禮。想起來,蓮花真的相當適合啊。
廊間傳來彷如怒氣沖沖的急疾步伐聲,小狐丸輕輕嘆息。他們知道是時候了,屬於各自本丸的三日月都將歸位,猶如從未發生過任何不可說的鬧劇,一切只是石頭投入池中的偶爾漣漪。
「這些日子麻煩你們照顧了。」跟在小狐丸後面的三日月笑說,最後回首看向房間的眼神透著懷念,「這裡三条的同伴都在,真好呢。」
「三日月殿下的本丸裡沒有我們嗎?」
「哈哈哈,只有我在呢。但在我們本丸,也有感情深厚又可靠的同伴。」
他的杜鵑鳥,不知道現在過得如何呢?
後記
清光:大家被吃掉的點心會從你的工資裡扣除哦。
刀音三日月:?!
山姥切:你要把人家翹掉的內番補回來(遞工具)。
刀舞三日月:?!
花想:20181207
.兩方三日月互換設定,本篇描寫刀舞爺在刀音本丸的故事
.比上一篇多了認真的篇幅
.含刀舞悲傳和刀音兵途的捏他,時間點為兵途一部與真劍亂舞祭2017之間
.繼續帶有一定程度ooc
一
今天也是悠閒的一天呢。披著羽織的他拉開紙門,早上的庭院生氣勃勃,除卻多了池水中的蓮花,這裡的景色與他習慣的幾乎一樣。陽光摻著暖金與活潑的鳥啼聲,透進倏然明亮起來的房間,掛在櫃前的紺藍衣服張揚地晃進他的視線,一絲無奈笑意悄然浮現又隱沒,他朝掛著狩衣的衣架走去。
二
今天也是平和的一天啊。做完日常祈禱的石切丸哼著必須趕快學起來的歌,悠然朝練習場走去,猝不及防被幾重力度拉入旁邊的房間,事發快得驚呼的「咦……」只能無助地消散半空,伴隨紙門閉緊的聲響。
石切丸抬頭,三条的同伴幾乎都在房內,人數跟把他拉進來的手一致。啊,不對,青江先生也在呢,正在朝他露出抱歉的淺笑。
對不起,青江先生輕飄飄的語氣一如往常:「通常這個時候你才到練習室,我提議他們在這裡等你。」
最近已經提早起來做日常祈禱,結果還是遲到嗎。石切丸不禁思索,然而當下投向他的注視太過強烈,不怎麼重要的事情瞬即被捲到底下。大家怎麼了嗎。他關心問道,紫瞳緩緩望過每個人。話說回來,三条有一位不在呢。
「三日月先生的行徑異常?」石切丸背門正坐,這個時刻顯然加入了他們集體翹掉排練的陣營,他沉吟半晌,「最近本丸沒有異狀,我亦沒感覺到任何不祥的氣息。」
「但是三日月大人這陣子非常奇怪唷!」本來趴著的今劍彈起身嚷道,「我特地留到排練結束才吃的巧克力布丁,被三日月大人吃掉了!」明明平時的三日月大人會從身上拿出點心給他們,現在不單沒了甜甜軟軟的棉花糖,還吃掉他心愛的巧克力布丁嗚嗚。
「哈哈哈!可能三日月殿下太餓了吧,最近主人對排練那麼嚴格。」岩融笑著揉揉今劍的頭髮,答應男孩下次給他買更多的巧克力布丁,接著神色也變得認真,「我從蜻蛉切殿下那聽說昨天的手合,三日月大人下手真重呀,打到幾乎要手入了。」
那個人本來就能夠用劍舉起薙刀呀。其他人在心裡吐糟。你忘了他夜半找過你打一場了嗎。
「雖然主人盯得很緊,但那個自由人根本翹掉大半的排練吧!」膝丸的雙手抱胸(石切丸現在才發現源氏重寶的兩位都在),性格認真的他看來是在場最需要胃藥的那位,「實在太不尋常了,我記得之前三日月大人不抗拒練舞,現在的他寧可去做內番也要逃走,這樣下去公演怎麼辦?他有一首獨唱曲耶!」
而且。膝丸繼續抱怨,語氣越漸激昂。好不容易抓到他去練習室,才排練了一下子三日月大人便像放棄人生那般放棄自己的刃生了。
當時歌曲才放了三個小節,三日月大人便坐到地上再也不願起來,故意垂著頭一副骨頭散架生無可戀的模樣,頂著年輕俊美的臉唸唸有詞說這樣折騰下去爺爺便不行了,骨質會疏鬆腰板會斷掉。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嗎?!
「──明明在場的大家都是千年刀,兄者亦跳得毫不費力呀!」
嗯?髭切彷彿回過神來,露出突然想起什麼的軟綿微笑:「對啊,三日月宗近跳舞不太一樣了,沒以前那麼靈活,拍子都慢幾拍呢。」
石切丸托住下巴,不知為何他也兼職這個本丸的心理醫生:「所以是人格分裂嗎?」
「我想大家之所以找石切丸先生,大概是覺得三日月先生撞邪了。」青江撥過長髮,把話題拉回原本綁架石切丸的目的,「若然神劍先生看不出來,那事情可能就沒那麼簡單。」
「如果大家真的那麼擔心的話……我可以仔細看一下,但必須在他附近才行。」
「所以要把三日月殿下抓過來嗎?」小狐丸立刻進入狀況,其他人亦點頭同意幫忙。
青江睜大金眸,像是唯一發現有不妥的人,讓石切丸稍感安慰,直到他聽見青江的說話:「哦~這是要進行綑綁play嗎。」
「什麼是綑綁play啊?」今劍滿臉不解地問。
石切丸咳了一聲,他的本意完全不是這個。伸手把大家招到身邊,他慢慢說出提議,保證絕不暴力也不奇怪。
三
哎呀,真熱鬧呢。三日月從容地踏進昏暗的大廣間,唇上笑意猶如庭外高掛的月色。本丸內的同伴圍坐成圈,四周的燭火幽幽透出微光,隨著低語與挪步一動一靜。三日月在石切丸旁側的空位坐下,那個位置顯然留給姍姍來遲的他。
「今晚要練習講百物語的部分,所以大家都在這裡。」石切丸的語調跟他的神色一樣溫和,同時把點燃的燭台拿給三日月,「那麼,請你開始吧,三日月先生──讓大家暖身的百物語。」
他一手挽起振袖接過燭台,垂首凝視晃動的細小火光。
「三日月殿下是忘了今晚的練習嗎?」坐在對面的小狐丸挑眉,彬彬有禮的聲線彷彿融入夜暗那般低魅而別有深意,周遭碎散的閒聊聲不知何時戛然而止,「這可是演出的一部分喔。」
提著燭台的手沈著未動,迎向緋紅眼瞳的目光平靜似鏡,暗掩銳芒。
「哈哈哈,怎麼可能會忘記重要的練習。讓我想想,百物語啊……」三日月歪頭又擺出苦苦回憶的表情,不久後變成驚悟和淺笑,還強調似的點了點頭。啊,對了……
手中的燭火搖曳不斷,端正臉容忽明忽暗,只有額髮蔭下的夜瞳劃出如同月刃的冽亮,一閃而過。
「那是,於五月時分綻放的櫻花──」
(三条派不約而同抬起頭來。)
遭受背叛的城主,被叛軍用自己收藏的刀殺死了。
死去的時候,城主的血染紅櫻花,帶著對此下場的不甘和遺恨,喚醒了刀刃的心。
深愛主人的數把刀,甦醒過來的數顆心彼此抵抗吞噬,爾後化身為一個同時具有不同心性的異物。
儘管如此,異物的數顆心都抱著相同的想望:必須保護主人免遭殺害,逃離命定之局。
詭譎奇異的故事像厚沉的布籠罩下來,壓落凝神傾聽的眾人身上。溫潤絢麗的聲音每次叫喚異物,都讓人聯想起利刃擦過頸項似的涼意冽音,於後背耳畔輕柔摩挲。
「太過渴望守護主人而顯現的刀嗎?」這不應是刀的本能嗎,物吉喃喃低語,低頭雙手抱膝。他附近的和泉守與長曾彌則面無表情一動不動。
千子斜著目光,嘴角噙住一絲似是而非的虛薄笑意:「數把刀集成一身,這可真是連妖刀的我也自嘆不如的傳說啊。」
異物不應存於如水流動的時間,因此它找到方法返回過去,拯救本該順隨時間而死的城主。
只是,這般行徑不能被時間所容,或許是無視因果律太過狂妄,又或許是每次都有人挺身阻撓。不管如何,異物從未成功。
然而,每當城主於血色的櫻花下死去,由刀與心生成的異物便會再次甦醒。連同阻止的戰鬥者,再次返回那個纏結的命定之點。
如果城主死時心懷的悔恨一日不除,這樣的圓環,便會永遠繼續下去吧。
「被困於永無止盡的圓環,無論是渴望抵抗命運的人、應死不死的人,還是希望撥亂反正的人,全部都無從逃脫,真像一個悲哀的詛咒呢。」髭切的表情隨著朦朧燭火搖曳變化,一時間無法看清他在嘆息還是在笑,那雙泛光的眼眸悄然無息逐近對方,緩緩慢慢地吐出話語,「只不過,不幸捲入圓環的人,也得小心自己別變成跟城主一樣執迷不悟的人啊。」
這個故事感覺好難懂、好恐怖。今劍拉著岩融的衣袖探身耳語,岩融安撫地拍拍他的頭,一言不發看向小狐丸和石切丸。他們的手已經從刀挪離,三人交換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三日月伸手捻熄蠟燭。濃重的漆黑瞬即覆蓋月亮,留下陰暗難辨的剪影。
四
一看見門口閃過的身影,和泉守立刻從仰伏運動跳起來,用眾人投以注視的大嗓音喊出天下五劍的名字。
「哎呀,這不是和泉守兼定嗎?」被喊住的三日月宗近悠悠然答道,一副『哎呀迷路了』以及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』極其自然無事的模樣。和泉守當然看出這個技倆,在三日月宗近開溜前先按住對方的肩膀。
他早已聽聞三日月宗近這陣子有如撞到頭的各種不尋常,雖然三条那邊顯然放生了這個怠惰的老爺爺,但身為新撰組鬼副長土方歲三愛刀的他絕對不能接受,今天他非要讓老爺爺乖乖排練不可!
「聽說你遊手好閒了一會兒,過來一起練習吧!」
「年輕人真有精神呀,不用太擔心老人家呀。」
……是不是自己的錯覺,還是三日月宗近真的越來越像一個老爺爺?微笑著的這個人渾身散發一種佛系悠閒的退休氛圍,實在無法跟那個在台上鋒芒全開放電放到像皮●丘的男人聯想在一起(雖然以前和泉守也沒法聯想三日月宗近真的能夠唱歌跳舞)。
和泉守迅速收拾無謂的想法,依然決心十足:「我怎麼能不擔心!你明知主人有多嚴格,卻還是翹掉排練!」
「今劍說我們今天休息呢,畢竟都連續練習這麼多天了。」
「你真的有排練過嗎?」和泉守不禁吐糟,儘管國廣提醒過這不是自己的人設,但他忍不住了。
「哈哈哈,被關心了呢。」三日月宗近笑說,偷偷地想移開肩膀上的手,但和泉守死死不肯放手,於是老頭子再給他一個佛系誠懇甚至發光的笑臉,「沒問題哦,上到台就可以的了。」
這不就是,緣分到了,上台後歌舞飯撒自然會練好練滿的概念?
「不行不行,至少你練歌吧!」和泉守才不承認他剛才有心軟一點點。
「……真的要嗎?」三日月宗近側頭苦起臉問。
「你不是有獨唱曲嗎?」
三日月宗近竟然擺出努力思索的模樣去回想他是否有獨唱曲,幸好不用等很久他便記起來:「啊,最近我的確很喜歡一首歌呢。」
他彎著腰壓著聲音搖頭擺腦唱了一會兒,手上還拿著空氣麥克風完全一臉入戲,和泉守聽到幾個小節便(想)崩潰了。
「這是什麼昭和年代的曲風?」
「是《越過天城》呀。」
原來他們本丸的三日月宗近會一邊聽流行曲一邊聽演歌的嗎?那麼人格分裂的嗎?
他忍不住再次吐糟:「我們的曲風不是走後平成年代的嗎?你為什麼在唱演歌?」
「哎呀是嗎?但這首歌比你還年輕呢,老爺爺我還挺喜歡的。」何況,只是跟排練的歌曲相差二十年,大家不會在意吧。
和泉守的世界觀感受到震撼性的動搖,不禁駭然追問:「你要唱著《越過天城》去飯撒嗎?!」
當下他非常需要國廣的支援,幫他把價值觀扶正一下,不然帥氣又強大的和泉守兼定再也不相信刃生了。
物吉自遠處便看見大俱利先生急步走出排練室。真奇怪啊。他想,大俱利先生雖然常常擺出不願參與不願和大家混熟的態度,卻對主人嚴酷的排練要求毫無怨言,在練習時間離開不是大俱利先生會做的事。
他先把蛋糕和果汁遞給看來很混亂的和泉守先生,再去追不見蹤影的同伴。他們的排練已經出了一個三日月先生,千萬不能再多一個讓主人察覺出來的狀況,否則物吉也不敢想像主人會有什麼反應(他不由自主打了冷顫)。
到底去哪裡呢?物吉繞到本丸較為安靜的一角,經過某道敞開紙門隨意一瞥時怔住,脇差本能使他立刻隱聲藏匿門後,稍會才緩緩探出眼睛。
是三日月先生。他忘了這邊是三日月先生的房間。
三日月先生背對著門,雙手先後提高,手指張合挪動時帶著有力的美感,放低撥開時展現猶如執劍揮砍的壓迫鋒利。說真的,節拍似乎不對,感覺也跟物吉以前看過的不太一樣(這首是正面看才會有勾人心魄的感覺嗎?他看著三日月先生用手滑過臉龐時想,那應該是雙手撫臉的挑誘動作吧,三日月先生跳起來卻像在握刀殺敵),但物吉認得那是三日月先生的獨唱曲舞蹈,而這比什麼都重要。
儘管大家都說他在偷懶,其實三日月先生還是有在練習啊。物吉露出安心下來的微笑,悄悄在門邊留下慰勞的蛋糕。
五
三日月穩穩地收起動作,他點了點頭很滿意自己的嘗試,看來這種舞蹈沒有原先想像那般困難呢。只是聽說身為『偶像』,跳舞的同時還要唱歌,他托著下巴思考一番,幾天前看過的歌詞有自己一竅不通的西洋文字,而且節奏亦比他熟悉的樂曲複雜艱澀。這樣說來,這個本丸的審神者確實很厲害,能讓這裡的三日月學到這麼多的東西(和泉守剛剛提到的『飯撒』,應該也是很厲害的技能吧)。
那件紺藍的舞台衣服仍然掛在原處,彷彿靜待主人的回歸。三日月仔細看了布料,雖然與自己狩衣的顏色紋理近似,但在光線下又會透出不同亮調的藍,深感有趣的他拿到窗前挪來移去,真是件奇妙的衣服啊(所以這件服裝的下著是配搭袴的嗎)。三日月亦滿懷興致的拉開衣櫃,烏黑大衣夜藍羽織與白染裙服懸掛並排,燭台切大概都會認同很帥氣吧。這些就是舞台的衣服呀,而且是這裡的三日月所穿的。他不禁冒出一點念頭,主人偷偷收藏的相片中有穿著這些衣服的三日月,不知道主人能不能也替自己做一件呢。
接著他去翻抽屜,第一層收納更多的衣服,三日月在這裡找到下著的褲子,以及一些看來相當單薄的內著。他抖開一件短小的藍色背心,上面的金線在左腰間勾勒了新月刀紋,原來作為偶像的內著亦必須如此精美講究嗎。三日月將背心拚到身上,後背幾乎袒露大半,他歪頭思索,難道為了透氣而設計嗎。
「啊。」打開第二層時發出輕呼,細心保養的繪盒裡放滿蓮子,旁側是一把槌子,他帶著玩心拿出來揮弄數下,放回後拿出最後一件物品。終於有自己熟悉的東西,三日月打開紙扇,瞇眼笑了起來。
如今細想,確實好久沒跳過了呀。他手握扇子,沉著身踏前隨之舞起。紙扇與無形的樂律引領他漫漫挪身舉步,於扇面覆臉與振袖盪搖之間,眸瞳神情已然變化。
靜謐中風車轉動的細響傾伴衣扇窸窣,幾乎讓人錯過摻入空氣中的那絲氣息,一舞完後三日月合扇,臉色平漠,維持著沉身的姿態。
「真是優美至極的舞蹈呀,三日月殿下。」
三日月轉身,望向不知何時佇立面前,嘴角微揚的小狐丸。
拔刀出鞘和瞬即揮砍的刃音融和共鳴,三日月側身微退,以扇骨抵住無空無隙的接續一刀。如同狐舞的劍光在半空劃出一個又一個的銀色弧旋,逐隨交擊的紙扇通通擋下,小狐丸凝神盯緊,最後施力的劈砍仍舊由單薄的扇骨承受接下。以扇應戰的對方完全做到滴水不漏,甚至沒有考慮用刀。
寒意毫無預兆蝕滿本能,小狐丸發現時已經太遲,揚起紺藍振袖的扇骨猛然翻動出擊,帶動岩壓似的力度將小狐丸摔倒在地。
「興致真高呀,不如我們去演練場好好盡興吧。」三日月持扇在手,彷彿正以指尖觸撫刃鋒,垂首俯視時噙著的敬語聽來特別目中無人,「您意下如何,小狐丸殿下?」
小狐丸以由下刺上的刀刃作為答覆,而他輕易避過這掩護的一擊。
向後躍跳拉開距離的小狐丸從蹲跪仰頭,放下扇子的三日月微低著身,籠手落至即將握住刀柄的位置,專注得幾乎冷冽的臉紋風不動,直到小狐丸起身收劍,面具一般的表情才倏然散逝。
剛才失禮了。太刀歸鞘深深鞠躬後的狐狸恢復溫文有禮的語氣,展露的淡笑澄明而不再刺探防備:「連日以來招呼不周,實在抱歉。我們的第一部隊隊長正從單騎歸來,他會護送您回到所屬的本丸,另一個本丸的三日月殿下。」
「哎呀?被發現了嗎?」真敏銳呀。三日月愉快地笑了,儘管驟眼所看沒有變化,小狐丸卻感覺到,對方捨下偽裝後的姿態更為沉靜深遠,話語尾音似乎亦隱約不同。
「之前一直都有懷疑,只是同伴們猜測的方向不太一樣。後來再回想一下,三日月殿下大概是從演練後變得舉止異常。」現在細思回望,對方根本沒有費心演繹,只是一致的臉容讓他們錯亂不已,小狐丸輕嘆一聲,他的猜疑其實只因一件事,「對我來說,最明顯的就是──您將內番全部都妥當做好了。」
三日月一愣,然後半疑惑半意會地托住下巴思考,還向小狐丸探頭詢問:「所以原來是做得太多才不好嗎?」
「請不要有這樣的總結,您本丸的同伴會很困擾!」不要好像從他們的本丸習得什麼奇怪的壞習慣呀!現在小狐丸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般的鬧劇了,從和泉守那聽來哭笑不得的狀況,這兩位三日月殿下完全是一見如故吧,都在沉穩外表下藏滿惡作劇心思。
另一個本丸的三日月掩嘴低笑,明明舉手投足幾近如出一轍,不知為何這一位更似老人(是因為他們的三日月殿下需要擔任偶像嗎)。小狐丸雙手抱胸,內心壓著未知該否說出口的疑問。
「不管是哪裡的三日月殿下們,都喜歡抱著秘密呢。」
笑聲靜止了,另一個本丸的三日月緩緩停下動作,與小狐丸一起看向門外無紛無擾的庭院。
「畢竟我們是爺爺了。」半晌後三日月開口,聽來沉穩溫柔,然而溫言之下猶如水下深不見底,「在人世經歷過漫長的歲月,背負過無數人的念想,應此而生的心,大概也因承繼的念想變得複雜起來。」
內心想去做的、不得不去做的、即使會被怨恨誤解也必須去做的。被寄以想望的物之心與化成的肉身之姿。傳世古刀。天下五劍。
三日月的目光落向矮桌上的那盤優雅佇立的蓮花,那是他送給這邊的三日月的贈禮。想起來,蓮花真的相當適合啊。
廊間傳來彷如怒氣沖沖的急疾步伐聲,小狐丸輕輕嘆息。他們知道是時候了,屬於各自本丸的三日月都將歸位,猶如從未發生過任何不可說的鬧劇,一切只是石頭投入池中的偶爾漣漪。
「這些日子麻煩你們照顧了。」跟在小狐丸後面的三日月笑說,最後回首看向房間的眼神透著懷念,「這裡三条的同伴都在,真好呢。」
「三日月殿下的本丸裡沒有我們嗎?」
「哈哈哈,只有我在呢。但在我們本丸,也有感情深厚又可靠的同伴。」
他的杜鵑鳥,不知道現在過得如何呢?
後記
清光:大家被吃掉的點心會從你的工資裡扣除哦。
刀音三日月:?!
山姥切:你要把人家翹掉的內番補回來(遞工具)。
刀舞三日月:?!
花想:20181207